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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    “为什么不写信了。”    我顿了一顿,低声开口:“不想写了。”    “为何?”    我扯了扯嘴角。真想掏开他的脑子看看,他如何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。    “写了信也无人回复,还不如不写。”我嘟囔。    轮椅停了一停。我听见他喉中发出一声动静,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。    “侯爷无须解释,”我飞快地打断他,不教他为难,“是我少年时不懂事,总是无理纠缠侯爷。我知战场上军事纷杂,如今袭了靖远侯的爵位,侯爷一定更忙,我定不会再无故叨扰。”    我这话说得极快。半晌之后,他才后知后觉地开口:“你什么意思?”    我什么意思?我这话说得这么明白,你问我是什么意思?    我的意思是咱俩以后别横生枝节,大家就当普通邻居处着,你做你的侯爷、我算我的卦,勿生交集、各自安好便得了。    但我没敢说出口。    我琢磨着我还是胆子太小,看不得谢阆的冷眼,听不得谢阆的冷话。    ——但是我可以闭嘴啊。    于是我便抿上唇,决心不再开口。    见我不回话,谢阆也没有追问下去。    “要不要吃碗馄饨?”又过了一会,路走了一半,他又开口。    我边看向前方的馄饨摊,边琢磨谢阆今日如此多话恐怕是真吃错了药。    “官员之间私相授受、结党营私,可交由都察院纠察,”我道,“这不是侯爷你刚说过的话?”    我是饿傻了才舍了傅容时的一顿好饭同你在街边吃馄饨。    他推我朝着馄饨摊过去:“我同你认识数年,又是邻居,这不能说是结党营私,而是同僚之谊。”    我听他说得一本正经,差点就信了。    到了近前,我见着那馄饨摊上插着食幡,上书“羊肉馄饨”四个大字,怔愣一瞬。    我缓缓开口:“侯爷,你确定要同我吃馄饨吗?”    他无知无觉地看我:“我记得你以前爱吃馄饨的,这家馄饨似乎我们还来吃过。”    我盯了一眼那眼熟的食幡——的确来吃过。    我垂了眼,叹了口气。    “侯爷,你以前怕是没怎么注意过我吧。”    谢阆停下推轮椅的动作,显然是有些不解。    我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,鼻子里闻着有些腥膻的羊肉汤味,眼皮子垂下,盯着我的脚尖。    “我打小就吃不得羊肉,一吃羊肉便要上吐下泻。”    “三年前有一次,我硬是跟着你吃了这家的馄饨,回去闹了三天的肚子。”    话停了一停,我抬起头,目光平和地看他。    “侯爷,过去的事,从此咱们就不提了,行吗?”    7.  首辅   “你院子里的樟树呢?”    在这馄饨摊边停了半晌,久到这老板都嫌我们碍着他生意要将我们赶走的时候,谢阆终于动了。    他推着我继续朝着我们俩府邸的方向去。我看不清他的神情。    “我记下了,以后不吃羊肉了。”    我恨不能当场死过去。    这是羊肉的事吗?    *    到府邸门口的时候,谢阆还想将我推进府门,我正要严词拒绝,我家的管家便抢先一步冲了出来堵住了我的话头。    “小姐!你终于回来了!”管家急出了一头汗,“首辅大人和老爷吵起来了!”    “啊?”我大惊失色,“怎么又吵起来了?快快快!快把我抬进去!”    顾不得谢阆,我被六个家丁从大门口直接扛进了前厅。    刚越过门槛,就听见了两个大嗓门在互相对吼。    “……你还好意思当人爹呢?就你这样的,我家大黄照顾八个小狗崽儿都比你精细!”    “……浑人!真是个浑人!我不与你计较,你赶紧出去,我应府不欢迎你!”    “你还当我多乐意来么?若不是小吉不肯,我早他娘的把她接走了,还用在这受你这个酸腐文人的气?”    “我应怀远的女儿要你管?你若还死赖在此处,我便要叫人将你赶出去了!”    “你有胆子叫人,可我看谁有胆子赶?我王平堂堂首辅,还治不了你个翰林了?”    “好得很!我看明日上朝时,你擅闯官员宅邸还大放厥词,官家要如何说!”    “唷!你这还觉着有靠山了?哈哈哈!我告诉你吧,明日休沐,不上朝!我看你往哪儿告去!”    ……    越近一步我这脑仁就越疼一分,只恨没长了八条腿,立时能冲进前厅,一人给他来上一脚。    近了前厅,我隔着老远便见到厅上面红耳赤、张牙舞爪的两人。    “别吵了!”我坐在轮椅上大喊。    两人同时转头,见着弱小又残疾却中气十足的我。    “哎唷,小吉啊!”王平一见我便停了骂人的嘴,立刻迎了上来,满脸的焦急,“咋伤的这么重?头头脚脚的包成这样,还能行吗?”    王平出身关外,一个着急就容易忘了官话、迸出方言来。    “没事,真没事啊叔,”我让人放下轮椅,好生劝慰着这叔,“这都是皮外伤,昨儿太医来看过了,说是我这腿,一两个月就能好。”    “你找的哪个太医?”王平忙问,“是秦医正吗?我跟你说,除了秦医正,别的太医叔都信不过,你是不知道,太医院有好几个都是我给塞进去……”    “咳咳!”我瞪大双眼给王平使眼色,喉咙咳得震天响。    开玩笑,当着朝廷清流应院首的面说自己往太医院塞人,王平这个首辅嘴巴漏成这样也不知是怎么能混到这个品级的。    “你方才说什么?”应院首也上前来,显然是被王平的话吸引了注意,“你说太医院你塞进去了什么?”    虽然我和应院首着实不像是亲生父女,但是耳聪目明这一点显然共通。    “我!”王平站起身来挺胸抬头,“我塞了二十万两的珍稀药材进去,为太医院的建设添砖加瓦!怎的不行?”    ——您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倒是挺行的。    应院首一肚子后话登时给憋了回去。    我努力绷住脸,扭转话题:“你们刚才怎么回事?我在街上就听见你俩吵架的声音了,是真不怕外边传出闲话?”    “嗐!”王平一巴掌拍到我肩头,那股劲大得差点没给我干趴下,“小吉,你来评评理——是我想跟他吵吗?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