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一命换一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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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昱给她整理好衣服，将身上都清理干净，神情有些凝重。 所以云诺刚刚经历了一次窒息，而她在山里又差点被阿壮掐死，相同的情况再次发生，她的大脑被刺激到，自然恢复了一些零碎的记忆。 这本应该是件好事。 可是…… 他当然想让云诺恢复记忆，却不希望她记起那些给她带来的痛苦…… 平常人也许观察不出来，可是他与云诺朝夕相处，是最能发现她变化的人。 自从她失忆醒来后，性格比从前开朗了太多，从唯唯诺诺的小可怜到每天都热情洋溢的可爱鬼，迟昱当然希望她能像后者一样。 如果她再次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……那无疑又是一场巨大的打击。 “嗯，那是对你不好的人。” 迟昱摸着她的头发，慢慢给她顺毛。 “所以这些记忆不想起来也罢。” “好了，路程很远的，”他托起云诺的屁股，将她抱在怀里，“把眼睛闭上，快睡觉，醒了就到了。” 云诺煨在他胸膛，那个男人的样貌极其恐怖，脸都烂了，肉半吊在空中，到处都是血。 她缩着脑袋不想再去回忆，仰头看了看迟昱，听话地闭上眼睛。 听他的话，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。 …… 云刚山逃回了淮城。 他赌博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举报，还涉嫌了拐卖罪，加上有前科，警方已经全面通缉他，他不敢坐车买票，一路上没钱饱腹就去偷去抢，实在不行翻垃圾桶里的残渣吃。 他这次犯了大罪，被抓到估计就是死刑。 躲躲藏藏大半个月，昼夜不停，云刚山靠自己一双脚走回了淮城。 一副亡命徒模样，浑身上下看不出人的相貌。 他躲在了当初云诺奶奶留下的那个房子里。 心惊胆战过了几天，就在他以为安全下来的时候，赌场的人先一步找到了他。 “你妈逼的，知不知道自己惹上什么人了！” “老子到处找你！” 一个接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，云刚山被摁在铁板上，锁着脖子发不出求饶的声音。 “阿福也因为你死了！” 阿福就是那个码头的老板。 尸体被人扔在海里，找到的时候已经泡烂了。 “我还杀不了你，你等着受罪吧，那边的人点了你的名字要把你绑过去。” 蒋老三接过黑猫咪手中的抹布，塞进他嘴里。 “弄走，”他挥着手让手下把云刚山捆起来，“快点！快！” 他们得快点赶到M国去交人。 “辉哥已经逃到T国了，”蒋老三喊住黑猫咪，“你今晚坐另一条走私船过去，去找他，我过几天这里处理干净了再过来。” “你别声张，能留一条命就行。” 这次事闹得大，他作为赌场的三老板，现在被人雇了凶，现在除了把云刚山亲自送到迟家的面前，否则难逃一死。 辉哥跟黑猫咪是跟了他十多年的手下，将那小姑娘绑走也是受了他的命令，如果被迟家的人抓到就是死路一条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就这样送死。 “不。” 黑猫咪停住了，“我今晚跟你一起去M国，云诺在那里。” “你疯了？”蒋老三瞪大了眼睛。 “嗯，我要去见她。” “你他妈脑子给我清醒点，你去了只能死！” 他猛地揪住黑猫咪的衣领，盯着他那双黑亮的眸子，里面一片寂静，看不见一丝多余的情绪。 “我喜欢她，想见她。” “你个疯子，平常就喜欢疯言疯语的，”蒋老三给了他一巴掌，“给我安分守己，老子保你一条命。” 黑猫咪脑袋被扇到另一边，还是面无表情，似乎并没有将蒋老三的话听进去。 “小幺，你把黑猫咪给我看着，别让他乱跑，等晚上就把他送到船上去。” 蒋老三不放心，把小弟喊来守着他，末了还是觉得他会乱跑，找了根绳子将黑猫咪给绑了起来。 深夜。 云刚山浑身都被黑胶带缠满，又用货纸包裹成长条的形状充当货物，被人挑着担子上了走私船。 蒋老三随后进了船舱，找了个空地坐下。 走私船在海上缓慢移动，海面寂静，看不见丝毫光亮。 “这一去，半辈子都完了。” 他自言自语，手哆嗦着给自己点了根烟。 迟家那边说，把云刚山找到后送过去，能保他一条命。 但也只能保一条命而已。 他蒋老三前半辈子攒了劲在道上混出名堂，到现在落得了一场空，作的恶，也该还了。 烟雾缭绕，蒙住他整张脸。 “三哥！三哥！” 小幺从船舱外面跑进来，直接扑到地面上。 “T国那边的人传来信息说，辉哥死了……” “迟家的人一直监控着我们的行踪，我们那艘走私船早就被发现了，把辉哥调查得清清楚楚，看我们一直没把云刚山送过去，就先把他杀了。” 死了……阿辉死了！ 烟星子燃到他手指上，蒋老三手抖着把烟头扔到地上，抬眼看见小幺泪流满面地盯着自己。 “黑猫咪呢！” 他嘶吼，“他上船了没！” 辉哥死了，黑猫咪自然不能去T国，否则在到达的第一时间就会被迟家的人杀掉。 “上了……” “该死！” 蒋老三一拳打在船板上，懊悔万分。 他要把黑猫咪害死了！ “不行……得想办法。” 他从地上爬起来，和小幺对视，但脸上已经一片苍白。 阿辉和黑猫咪就是个按他吩咐办事交差的手下，不管犯了多少罪过，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好。 阿辉已经死了，他必须得保住黑猫咪的命。 海上没信号，没办法联系别人，蒋老三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，只能急得在原地扑腾。 正是焦急万分之际。 船上装货的箱子里“咔咔”地响，黑猫咪打开木头板子，从里面探出了头。 他怎么在这艘船上？ 蒋老三一愣，将他从里面拖出来。 “我没上那艘船。” 黑猫咪神色淡淡，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。 “你个狗东西！” 蒋老三猛敲了一下他的头，“你怎么上这来的？” “我都说了我要去看云诺。” “你看屁！”他怒吼，“想不想活了？” “我就想看她。” 蒋老三张了张嘴，被气得说不出话来。 但一想，黑猫咪现在只有跟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。 所幸的是他没去上T国的那艘船，否则就是必死无疑。 “你……” 蒋老三盯着他沉默了，给自己又点了根烟，烟雾从嘴里吐出，他走到另一边，背对着他们，看着窗子外的一片黑暗。 舱内无声，只剩下货船在海面上航行的声音。 他不说话，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。 许久后才缓缓开口。 “你就跟着我，我跟迟家人求情，可以求他们放你一次生路。” 只能保一条命的话，他把这个机会给黑猫咪。 “等一切都结束了，你就跑，跑得越远越好。”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犯下的罪恶，黑猫咪还年轻，虽然做了错事，但罪不至死。 黑猫咪歪了下头，没听懂蒋老三是什么意思，看着他神色凝重，眼里有畏惧，也有难察觉的决心。 “一下船，你就跟着我，一步也别离开，”蒋老三吩咐他，“云刚山没彻底交到他们手上之前，你跟在我身边，能保证你的安全。” “事情弄完之后，就让小幺带着你，去哪里都行，别再回淮城了。” 届时就该一命换一命，黑猫咪也自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