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章
“你鄙夷不屑的孙二少如此,你也如此。不过是真纨绔小人和道貌岸然伪君子的区别罢了。” 孙志晔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。 以往,人人赞他出淤泥而不染的玉弦公子。 而今,已经鲜少有人再唤他一声玉弦公子了。 这一切,都是拜陆明朝所赐。 可他又不可抑制的为这样的陆明朝侧目倾心。 “陆东家对孙某的误解颇深,实乃孙某不愿所见。孙某本心,从未有意与陆东家结怨。然而,命运多舛,世事难料,孙某如同一叶扁舟,漂泊于江海之上,随风逐浪,无奈地被命运推着走到了今日之境地。” “若有选择,我更愿意与陆东家为至交好友,而非生死仇敌。” 这番话,多多少少掺杂了些许真情实感。 谢砚捏了捏陆明朝的手,似是在表达不快。 “孙大公子真真是巧言如簧,颜之厚矣。” 不得已三字,何时成了遮羞布。 襟裾马牛,衣冠狗彘。 陆明朝笑了笑“孙大公子这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话若是放在县令夫人的赏梅宴前,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。” “如今再说这话,可就有些厚颜无耻了。” “中毒案、诱骗案,我不言,就意味着我全然不知幕后真相吗?” “真真是笑话!” 陆明朝顿了顿,继续道“孙大公子还有闲情逸致来茶楼饮茶,这岂不是说明大公子已经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孙记起死回生了?” “这一次,又轮到哪一个冤大头为孙大公子搭上身家性命了?” 陆明朝饮尽了杯中渐渐凉却的茶。 茶盏倒扣在桌上“茶饮了,话叙了,告辞。” “对了,以后可莫要再说私交不私交了。” “当日我们夫妇曾对令弟说,结交奸佞有违圣人训,同样的,这句话送给大公子,望孙大公子莫要强人所难。” 陆明朝拉着谢砚,起身,径直离开雅间,口中还小声嘟囔着今儿出门是不是忘了看黄历,这才遇到了牛鬼蛇神。 孙志晔望着二人的背影,蓦地烦躁意乱。 谢砚身上的气势与昨夜弯弓搭箭射向他的陆明朝那般相似。 情投意合,妇唱夫随吗? “大公子……”天冬欲言又止。 孙志晔敛眉“何事。” “您,您是不是对陆东家起了心思?” 天冬问的委婉含蓄。 孙志晔避而不答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。” 天冬:…… 能理解,但不能接受。 但愿大公子不会如老房子着大火,一发不可收。 长街上。 陆明朝与谢砚携手并肩同行。 “明朝,你可知我刚刚在想什么?” “杀人。” 风筝线攥在手里】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筝线攥在手里 陆明朝平静而自然。 她都对孙志晔起过杀心,何况是谢砚呢。 谢砚不置可否,只是握紧了陆明朝的手。 想杀却未杀,不是懦弱无能是理智自持。 “阿砚,我想去见见原先在程家做活的老仆妇。” “那年蒲月初九,她于各处医馆拼凑堕胎药绝不是无风起浪,县衙大堂上,她极尽偏袒拒不承认,仅仅是因旧日主仆情深吗?” 起风了,呼啸的北风叫嚣着灌在长街两侧商户的门窗上。 “好。” 谢砚的声音碎在了风声呜咽里。 陆明朝忍不住嘴角微翘,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。她的阿砚冷面时,确有几分难以言表的矜持与尊贵,显得分外傲然。 冬风似虎狂,鸟雀尽潜藏。 寒风持续不断地呼啸着,毫无倦意,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生姿。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陆明朝只觉得莲花镇的风比昌河县更冷更烈一些。 莲花镇桃园巷。 巷子狭窄局促,两侧墙壁紧密相连,鸡犬之声相闻,邻里间的责骂和闲聊亦互有所闻。 冬日的阳光显得微弱而温吞,难以达到夏日炙热的高度,它无力穿透深巷的幽暗,更无法融化砖石混铺路面上厚重的冰雪。 谢砚牵着陆明朝,小心翼翼的走着。 待行至原先在程家做活的老仆妇门外,轻叩门扉。 “谁啊。” 门扉轻启,随之传来轻微的吱呀声响,视线所及,是一位面相稍显泼辣的中年妇人。她头戴粗糙且略显破旧的头巾,将一头凌乱的乌发包裹其中。那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着,闪烁着精明的光芒. 是老仆妇的儿媳妇儿。 在看清谢砚和陆明朝的精致干净又显贵气的穿戴后,脸上顿时挤出一抹市侩又讨好又格外真诚的笑容“是哪家的贵公子和漂亮小媳妇儿呦。” “快快请进。” 中年妇人笑容满面,热切相迎。 院子并不宽敞,老实巴交身躯佝偻的汉子在屋檐下劈柴,一见谢砚和陆明朝,局促的握着斧头,无所适从。 中年妇人轻推了汉子一把“孩儿他爹,傻站着干嘛,还不去给贵人冲碗糖水喝。” 汉子如梦初醒,慌乱点头应下。 “不用麻烦了。”陆明朝朱唇轻启,轻声道。 粗略扫视,就知这家人日子过的紧巴巴。 中年妇人脸上笑容依旧灿烂,没有任何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