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
“不论朝福粮肆陆东家本心如何,她所行之事自始至终当得起一个善字。” 书生瞥了一眼那辆装饰低调却又不失精致的马车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,“小娘子来自孙记之家,家境殷实富庶,衣食无忧,出行皆有车马相伴,想必并不了解每年寒冬之际,有多少老弱病残难以熬过严冬的艰难。” “朝福粮肆陆东家让那些老弱病残有幸见到来年春暖花开,就是大功德一件。” “小娘子不伪善,那不妨告知在下施了多少次粥,捐献了多少善款、做了多少好事。” 书生字字句句,铿锵有力,掷地有声。 马车里,曲莹涨红了脸,面目狰狞,气的咬牙切齿。 “小娘子不愿多言,那在下自行问询查证。”书生冷哼一声,不卑不亢,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。 天冬脸都绿了,只觉得臊的慌。 曲姨娘作为表姑娘寄居孙府时,性情温顺待人和善,宛如泠泠月色泛清寒的朵朵白莲。 而今再回首,只能说一腔赞许错付了。 表姑娘与白莲二字,不能说是一模一样,只能说是毫不相干。 “老爷,莹儿想施粥济困,为腹中胎儿积德祈福,祈求老天爷赐下聪慧孝顺的儿子。曲莹绕着孙悟德的袖子,小声央求着。 驾车的天冬甚至都来不及感慨东施效颦,就被曲莹话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量惊到了。 不仅鸳鸯锦被翻红浪巫山云雨了,还珠胎暗结有了孽种? 天冬神色恍惚,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。 那大公子呢? 是不是会成为弃子? 聪慧孝顺二词,完美拿捏了孙悟德的七寸。 孙悟德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,抚着胡须,无有不应“施,必须得施粥。” “孙记名声乌烟瘴气,正好趁此机会向昌河县昭示孙家的仁善。” “天冬,先回府。”孙悟德撩起车帘,嘱咐道。 天冬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,幽幽道“老爷,大公子还在县衙等着您呢。” 曲莹火上浇油“天冬,你在教老爷做事?” “主仆主仆,孰尊孰卑。” 现在,她急需被诊出喜脉来作为定心丸。 不只是她的定心丸,也是孙老爷的定心丸。 孙悟德的想法与曲莹如出一辙。 天冬无奈,只得先驾车回府,又满心不耐依命替曲莹寻来大夫。 大夫诊脉,脉向流利如珠滚玉盘,喜脉无疑。 孙悟德大喜,天冬如丧考妣。 眼见孙悟德无心顾及大公子,天冬只得孤身一人前去探视,带去曲莹有孕的消息。 县衙牢房中,孙志晔盘膝坐在干稻草上,发丝清爽衣衫干净,面上淡然自若无悲无喜,就好似是在府上佛堂清修,而非身陷囹圄。 只是这份胸有成竹的波澜不惊很快就化为齑粉。 “你说她有身孕了?”孙志晔只觉得出现了幻听。 天冬头压的很低,不敢对上孙志晔仿佛要吃人的目光,声如蚊蝇“大夫号过脉了,是喜脉。” 孙志晔死死掐着身下的稻草,眼眶红的吓人,神情癫狂“好的很,好的很。” 他视二弟为弃子,却不曾想他也成了弃子。 风水轮流转,未免转的太快了些。 孙志晔心绪起伏“天冬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孙志晔声音里的凶煞之意宛如实质。 他可不是孙志鹏那个废物,不是想弃就能弃的。 天冬心下一咯噔,颇为犹豫迟疑。 孙志晔冷声道“天冬,莫要妇人之仁。” “没有退路,父亲才会不顾一切证我清白。” “天冬,斩断父亲的所有退路。” 不只是曲莹腹中的孽种! 没有曲莹,还有王莹张莹李莹,他要扬汤止沸,亦要釜底抽薪。 天冬无奈,沉了沉声“属下领命。” “大公子,老爷和曲姨娘说,朝福粮肆的陆东家曾登山访道观,夫人下山状告一事或与陆东家有关。” 天冬提醒道。 孙志晔勾唇“陆明朝吗?” “不意外,也不奇怪。” “她算人心,又没有算尽人心。” “堂堂一县县署,不到山穷水尽铁证如山那一刻,是不会自打嘴巴的。” “父亲不想断子绝孙的话,就不得不出面为我周旋,若川柏再争气些,能游说永宁侯府的贵人出面,我自然可全身而退。” “陆明朝的依仗,尽是些镜中花水中月,打不死我的,终究只能算是小打小闹。” 天冬略有些无法理解大公子的自信。 他知道大公子说的是陆东家出自永宁侯府的身份,陆东家的依仗是镜花水月,大公子的凭恃就不是空中楼阁了吗? 再说了,陆东家行至今日,可不仅仅是狐假虎威。 “大公子,陆东家今日于朝福粮肆外组织了义诊。” 孙志晔凝眉,思量陆明朝的用意。 低声呢喃“难道陆明朝不求利只为求名?” “而求名,所图就大了。” 孙志晔眸光闪了闪“天冬,你说陆明朝想要什么?” 求求你救救小儿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求求你救救小儿 天冬懵了。 “属下不知。” 孙志晔敛眉“天冬,给顺和县的洪彪递个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