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李峥嵘看过去,“那你叫什么?” 没人答。 他再问一次:“这位同学,你叫什么?” “咳……”牙缝中挤出来的:“司徒羽丸。” 前排的人都憋不住笑。 李峥嵘警告意味的一眼,再收回视线,“下一个,楚玊。” 楚玊稍稍抬手:“到。” 后排有动静,那个叫唐玦的坐了下来,正正在身后。 司徒羽丸气声说:“你坐过来干嘛?我们不认识啊同学。” 唐玦:“你当他傻的啊?” “干嘛去了?微信找你又不回,忘了今天上课啊?” “不是,昨晚酒喝多了,今天早上做噩梦没给起来。” 司徒羽丸低了低声音:“你又梦到你那个朋友了啊?” “嗯。” “你每回搞这些都把她召出来,不怕人家介意?” “她不会介意的吧,偶尔联络联络感情也挺好的。” “做噩梦也算好?” 唐玦:“也不全是噩梦,有时候也会聊天啊,她说她最近死得挺好的,我说那我就放心了。” 楚玊笑了。 点名完毕,李峥嵘把名单扔到一边,双手撑着讲台说:“本学期的毛概课分大小周,双周的话我们还有一节,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。我的课不准迟到不准早退,今天某些同学已经踩了红线,我希望接下来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。” 司徒羽丸:“听说这老师挺奇葩的。” 唐玦:“那你还带着我选?” “其他毛概课都和我主课冲突了啊。”司徒羽丸耸了耸肩:“还好啦……应该不会太魔鬼吧。” 然后李峥嵘说:“我的要求是,要做读书笔记,期末的时候随堂检查,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。” 有一男生举手问:“老师,什么是读书笔记?” 李峥嵘:“本人,在课上,关于重点问题,独到见解,金句,的记录。” 他又很客气地摆了摆手:“呃嗯——不用拿本誊抄,记录在书上就行。” “哇……”唐玦:“奇葩。” 司徒羽丸:“好像不能退课了吼。” 唐玦:“他不会还想出本自传吧,最好和书店里某某某纲要以及某某某选集摆在一起。” 司徒羽丸没理这茬,转而问:“这次是什么?” 唐玦:“我说过什么了吗?” 司徒羽丸:“你每次把你那个朋友请出来,不都是为了找灵感吗?” 唐玦:“一对同性恋人想要办一场婚礼,去婚纱店选婚纱。在自己已经试好,等a试婚纱的途中,b发觉这家婚纱店很奇怪,凉飕飕地,忽然间灯全熄了,全部人都不见,她惊慌之下,抓住了一个模特的手,触感不对,她忽然发现这里摆着的所有模特都是穿着婚纱的干尸。” 楚玊把手机放下了。 司徒羽丸:“鬼片啊?” 唐玦:“然后,在最大的橱窗里,穿着婚纱的a站在里面,一动不动,不知道是死是活。b很害怕,她想走,转身的时候听见了a的求救,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。” 司徒羽丸:“考验人性是吧?” 唐玦:“你觉得她要不要救呢?” 司徒羽丸:“救吧……” 唐玦点了点头:“救,她去救a,一碰上她,针管插进了她的脖子里,最终a和b调换了位置。” 司徒羽丸:“她干的?所有模特,都她干的?” 唐玦点头。 司徒羽丸:“理由是?” 唐玦:“所有人在最相爱的时候都应该——做成标本。” 司徒羽丸:“你……很热衷于做标本啊……” 唐玦知道她说什么,又回:“那里面的标本不是我写的,是拍的时候那谁临时改的,说是为了过审。” “哈?”司徒羽丸:“这都为了过审?那你原本写了什么?” 唐玦不语,只盯着她笑。 司徒羽丸有点脊背发凉,又说回来:“你这个……也难过审。” “我还有更难过审的。” “三级啊?” 唐玦肯定地轻笑一声。 司徒羽丸调笑道:“你那个癖好,很出名的,知道吗?” “哪个癖好?” “爱拍裸女。”司徒羽丸:“就路上撞见的你都能冷不丁去问人拍不拍照,偏偏人还真能同意,欸你怎么做到的?” 唐玦默了一阵说:“一个人的身体本身就是艺术品。我和她们说,你要正视它,你要欣赏你自己。” 李峥嵘在下面滔滔不绝地讲,唐玦亦然。 她说:“‘露出’、‘赤裸’这样的字眼敏感太久了,好像它们仅是独属于女人的一种不堪。就像那场电影,明明值得鉴赏的、值得记住的有那么多,可大多数人就只在乎那谁谁到底有没有进去,那谁还有没有脸面。” 唐玦很认真,很专注:“所有的激情戏,都应该是情绪的表达,一种恰逢其时的爆发。那是一种艺术,应该是纯碎的,而不是发泄欲望的载体,更不是取悦观众的工具。” 楚玊淡淡扬了扬眉。 而司徒羽丸说:“你的很多想法,都很擦边。” 又不是传统意义的那种擦边。 唐玦很快,又很随意:“你觉得是我的问题,怎么不想想是边的问题。” 第一回,楚玊动了想回头看看的念头,又忍住,没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