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
窗外有蝉鸣,宛如来自现实的警笛。 没有人先说话。 时间很漫长。 过后楚玊开口:“听说你写的版本不是这样的。” 唐玦去开灯,又去冰箱拿第二瓶酒,再坐回来。 她没有回答问题,转而问:“你会理解吗?” “你要我,理解一个疯子?”楚玊。 “很多因素在制约,在那里,他必须是疯的。但在我这儿,他不是。”唐玦。 “因为这一切本来就该是他的。”楚玊一顿:“权力金钱名誉,所有一切,都应该是他的,他觉得有人抢了他的人生。” 可是接着她又推翻:“是这样吗?” 唐玦一愣:“什么?” “但是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。”楚玊娓娓道来:“有人掣肘,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,但就算没有,没有人害他,也不代表会是那样。” “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。”她说:“他的恨,成分太复杂,里面有一些,是不应该的。” 唐玦:“你觉得那是失败者的借口对吗?” “我没有那么说。”楚玊否认。 “但是你就是这么觉得的。”唐玦望过来,目光如炬。 有一点难过,来自于——龚敬也是这么想的。 “你向来可以很理智地分析一切,因为你知道,你永远都不可能是右,楚玊。” 唐玦的声音很平淡,带一丝冷漠。 “就像世界末日太遥远,你也从来没有掏心掏肺爱过一个人,所以你可以很轻易就看出来,檀锁必须杀了所有人。” “你永远都只是一个旁观者。”唐玦这么说。 一点点,可能有,可能没有的谴责。 楚玊知道,唐玦入局了。 她偏头望过来。 楚玊的眼神始终柔和,将唐玦的目光一点点化软了。 “我们有分歧,对吗?”她说。 准确地说是谈崩了。 这是她们的观点第一次有分歧。 “呃……”唐玦反应过来,她摆了摆手:“嗯,不是,不好意思。” 她有问题她知道,对,是她的问题。 然后楚玊轻声说:“那我们都保留意见吧。”这个问题暂且收住,免得发酵。 唐玦惊叹这句话,她笑说:“哇,你情绪会不会太稳定了?” 楚玊也笑了笑,她伸手,拿茶几上的杯子,那是唐玦在家里用惯的玻璃杯。 她喝一口水。 而唐玦的目光跟她走,移动,焦灼在杯壁印上去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红色。 她盯着这一点红,说回来:“哪里听说的?我写的版本?” 现在的这个版本,心肝脾肺肾全挖了出来,骨骼皮肤四肢五官分开陈列做成标本,不是唐玦写的。 楚玊提示她:“因为没过审,所以龚敬改的。” 唐玦想了很久才想起来。 “哈,你又偷听!”她笑眼打量楚玊,语气飘一点:“等下,这位同学,我发现你很关注我啊,你第一节课就在偷听。” 楚玊莞尔,很淡定,意有所指拖出一声:“唐玦——” “好了好了好了好了。”唐玦立马投降:“我知道了,你不要再说了。” 你俩到底谁是唐玦嘛。 “的确是改了,我写的那个版本——”唐玦忽而正色:“林左根本不可能被拆开做成标本,他的肉体不会再存在了。” 这句话,楚玊立马懂了。 她没有说话,也没有表情。 联想让她生理反应地毛骨悚然。 随后,唐玦开口—— “林右把林左吃了。” 29.照片 她们没有再说什么。 唐玦把楚玊送到校门口再走回家。 重新开门。 她走到沙发边,伸手,拿起那个玻璃杯。 到洗手池,开水龙头。 很静,水声。 目光流落到杯壁,她拇指轻轻碾过楚玊留下的痕迹。 唐玦笑了笑,把杯子洗了。 十一假期之后,南海大学的跨年晚会正式进入筹备阶段。 挪威牛河在大本营教室商讨怎么出节目,他们有三场节目要上,其中一场是压轴场。 各位挖掘机们翘首以盼,鼓手唐玦会在跨年晚会登场。 压轴那一场是重头戏,和其他两场相比,排练要付出更多精力,唐玦没那么多时间,就主动提出压轴的鼓给孟守元。 后面就是选曲想创意,前座讨论如火如荼,后座藏了两个人在开小差。 唐玦:“你不上啊?” 楚玊:“不上。” 唐玦:“你去年也没上。” 楚玊笑:“我记得你是没来的吧。”这你都知道? 唐玦:“看了你给我发的照片,就你没有妆造。” 楚玊:“好吧,我是没上。” 唐玦:“很好奇啊,你可以什么都不参加的?” 楚玊:“大一的时候参加了。” 唐玦:“跨年晚会?” 楚玊点头:“我这种价位的,出一次就够了。” 她很少对人开这种语气的玩笑,真的很少,虽然这也的确是事实。 唐玦看着她笑:“楚老师,耍大牌啊?” 楚玊不置可否,勾一抹笑低头看自己带过来的书。 唐玦又瘪了瘪嘴:“没见过耶,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出节目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