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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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脑子里的幻象具象化,他大哥代父行罚,荆条抽在他背上,断了…… 然而许活没有任何狎昵忸怩之态,只是喝一杯酒。 她是青松一般凛然而不可亵渎的人物,一点点垂怜,柳娘眼里便不受控制地泛起感激和敬慕。 其他人眼中便是,檀郎娇娘,赏心悦目。 许仲山很难受,坐立不安。 柳娘又倒了一杯酒,颊上绯红,又再次靠向许活。 许活抬手,冷淡拒了,“一杯是宽仁,适可而止。” 弱者才会迁怒轻视更弱者,任何一个人,哪怕是贱籍,都可能成为撼动棋局的一子。 不过是随手为之地施展仁善……但善不能滥。 柳娘红了眼,哽咽:“许郎君可是嫌弃奴婢烟花出身?” “世上之人,皆有出处,肉身不过是浮尘,心若琉璃亦可超脱。” 柳娘怔忪。 许活自行拿过酒壶,自斟自饮。 许仲山舒了口气,又紧张地提醒:“少喝,莫要失态。” 许活越发觉得他怪异。 这时,主座上,世子魏璋哈哈笑道:“荣安果然是品行端正的好儿郎,国公府的娘子嫁予你,我这个做兄长的再放心不过……” 一语惊人。 许活倏地望向他,又猛地转向许仲山,目光灼人。 许仲山心虚地眼神乱飘。 朱振疑惑地问:“国公府和平南侯府议亲了?” 魏琪满脸迷茫,“不知道啊~” 世子魏璋见到许家父子的神态,直接挑明:“许世叔与我二叔饮酒时,定下了两家的婚事,难道许世叔还未跟府上说吗?” 朱振脱口而出:“公府二房不是庶女吗?怎么能配荣安?” 在他看来,许活就是尚公主都行,国公府若是拿庶女来结亲,也太瞧不起人了。 魏璋立马道:“自然不是定下了庶女,只定了两府的婚事,具体人选还得两家详谈。” 现在不是嫡庶的问题…… 许活满身寒气散不去,作出挽回,厉声质问父亲:“祖母和大伯对我的婚事早有打算,父亲早有所知,怎能擅自作为?” 许仲山硬着头皮,“我、我忘了……” 他何止是忘了跟府里说,他连她是个假儿子都忘了! 许活早知道今日宴无好宴,再三谨慎,小心应对,未曾想侯府最大的漏洞在这儿呢! 竟然才出孝就整了一波大的…… 主座,魏璋忽然冷下脸,“平南侯府这是要出尔反尔吗?欲置我们公府姑娘的名声于何地?” 公府若是着紧府里姑娘的名声,如何会在青楼里说婚事?他们分明就是想要按头让许家认了! 许活不能认,“世子恕罪,此事有隐情,也需得禀明长辈……” 魏璋强硬道:“自然要禀明侯府的长辈,届时也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。” 许仲山打了个摆子,忽然冒出一计:“要不……要不兼祧两房。” 一句话,世子魏璋表情都空白了。 许活多年磨炼的养气功夫也有些崩不住。 她是个女儿身!女儿身! 还兼祧两房…… “父亲还是想想如何对祖母和大伯交代吧。” 许活不再纠缠,起身告辞。 许仲山顾不上许多,慌乱跟上,匆匆离开。 朝岚阁内,余下众人小心觑魏世子脸色。 第3章 平南侯府,东院。 许伯山大张双臂,一动不动,任由妻子伺候他宽衣。 他是个十分高大英武的中年男人,眉目深邃,眼神如鹰,不怒而威。 夫人文氏秀雅,只到他胸前,对比之下越发娇小。 “老爷今日面圣,陛下如何说?” 文氏关心地问。 许伯山道:“只是觐见,未说其他。” “那何时能下旨封爵?”文氏解腰带的手慢下来,仰头问,“老爷会官复原职吗?” “并无空缺。” 许伯山原是从三品的卫将军。 “也不知会安置到何处去……” 许伯山未答。 官职一定会有,只是具体是哪个空缺,代表着何种深意,都是考量,不过这些,他不会跟一届内宅妇人谈及。 侯府的地位,文氏也不是真的担心许伯山的前程。 她觑了一眼夫君的神色,笑道:“我大哥在地方官绩好,这次回京述职,很有可能也升官。” 许伯山微微颔首,“以舅兄的官绩,可能平级留任京中或者调任到上州做刺史。” 文氏的大哥文鹤鸣也才不惑之年,已是正四品的中州刺史,调任到上州可升到从三品,不过京官比地方显贵,很多人情愿留在京城。 文氏自然也希望兄长留京,得了丈夫的话,欢喜之余,眼神中更有把握,试探地问:“母亲今晨才提过,让咱们对荣安的亲事多上心些,我突然想起我大哥家的馨儿比荣安小一岁,模样和教养都极好……” “你娘家侄女许给荣安?” 许伯山思索时,眉间挤出两道纹路,神情并不是一听便乐见其成。 文氏以为他看不上娘家,笑容微僵,“若不是大哥回京,我也没这念头。我想着知根知底亲上加亲也是喜事一桩,老爷若是觉得跟荣安不般配,那便当我没说。” “不是般配与否的问题,若是不般配,父亲何必为我求娶你为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