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虑
周念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:“那你要等他吗?” 顾雯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,才慢慢吐出一句:“不知道。” “不得不承认,周念,我们都还小,把一切想的太重了,未来还有那么多日子,谁能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?” 她们都在这个年纪里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事情。 躺在沙发上,周念难得发出一声感慨:“十七岁啊。” 是啊,她们才十七岁。 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年纪。 “顾雯,周恪安他...不爱我。” “那你呢?你还分得清爱和占有欲吗?” 周念一时哑然。 想要将周恪安占为私有这一点她从不否认,但...这是不是爱情呢? 是吧? 应该是? 她有些迷糊了。 —— 武明的春总是很漫长,漫长到将夏截去了一半。 老师说,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选拔。 是青春里一场全力以赴的拼搏,是终点,也是新起点。 临近考试,周念平稳的心态忽然焦虑起来。 跟着周恪安离开那个村子,来城里念书,所为的不就是这一纸成绩? 考好了,她就有一个光明的未来,大好的前途。 那考不好呢?考不好该怎么办? 人们常说条条大道通罗马,但周念没有那条条大道,她只有学习这一条道。 越临近考试,她的脑袋越混沌,胡思乱想停不下来。 别人都在复习,而她会发一节课的呆,只为回想赵淑的一个笑容。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,大脑忽然不受控制,这种感觉真的很无助。 明明复习进度没落下,可脑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焦虑、恐惧、自我怀疑,全都搅在一起,翻成一锅滚烫的浆糊。 任课老师们都非常担心周念,一个个前来宽慰她,告诉她放平心态,她只是太过紧张罢了。 顾雯下了课也会过来找她,逗她开心,希望她不要这么紧绷。 周念尽全力的放缓心态,她知道再这么下去,别说好学校了,她可能连个本科都考不上。 老师们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,或许能舒缓点儿。 周念不想去,她的心理没有病,她只是害怕失败而已。 她一直在努力,努力将成绩做到最好,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,唯有学习。 只要学业足够优秀,她就不会再回到那种人人都可以欺辱的日子。 同样的,只要学业足够亮眼,周恪安就会多喜欢她一分。 她害怕从周恪安眼里看到失望,因为从小到大,只有他对她有所期望。 也许这么多年下来,对她有过期望的不止周恪安一人。 但周念怎么也忘不掉,当年她拿着一张差到糊涂的成绩单给他时,他那双眼里的安慰和期许。 “周念,你已经很棒了,县里的教学进度和这里不同,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,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的。” 这是他当时宽慰她的话。 但周念记得他说过,要进市一中的前提是通过测验,就她当时那成绩是肯定没法进的。 是周恪安走了关系,但为了维护她小小的尊严,周恪安只告诉她,她的成绩足够上市一中了。 当时的周念不了解市一中的入学成绩,只以为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成果。 后来还是顾雯告诉她的,一中的入学分数高的吓人。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呢,有羞愧,还有些什么呢?她记不清了。 周念分神了一小会儿,去想那年的自己和周恪安。 除了容貌上点点相似,她和周恪安完全不同,不,是周恪安完全不像周家的人。 “叮铃铃...”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,打断了周念的沉思。 看着上面‘小叔’二字,周念一时有些无措。 她和周恪安自分开以后,就没打过电话,偶尔联系一下,也是发信息。 已经有近叁个月没听到过他的声音了。 接通,把手机放到耳边,轻声开口:“小叔。” 那边沉默着,周念可以听到浅浅的呼吸声,属于周恪安的。 周念掐紧手心,尽量放轻声音,彼此耳边唯有清浅的呼吸声,谁也没有先开口。 她低头抚平被自己揉皱的试卷,犹豫着。 终于,周恪安先开口了:“周念念,我在你楼下,要不要下来见一面?”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,周念忙起身走到窗户边。 拉开窗帘,就能看到楼下的情景。 周念抓住帘布,却停了一秒,她抿抿唇,对听筒那边轻声说:“可时间还没到。” 不是没想好,是时间还没到,她不知道周恪安听懂了没有。 “没到就不能见面了吗?” 他在那边轻轻笑,笑的周念耳朵都红了。 她说:“那你等一下吧。”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,把手机扔到了床上。 手指悄悄勾住窗帘,将它拉开了些间距,打开窗户向下望,能看到楼下停的车。 周恪安就靠在车身上抽烟,好巧不巧,他正抬起了头,四目相望,她看到他笑了。 周念捏了把手心,缩回了身子。 视力为什么要这么好,把他的笑容清清楚楚映在了心底。 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,她就下楼了,天气暖和,也不怕凉。 周恪安还是那个姿势,懒洋洋的,脚下扔了一地烟头。 周念走过去,踢了踢其中一截烟蒂:“小叔,我很担心你。” 和周恪安见面的日子里,永远都是好天气,就连风都是轻柔的。 周恪安扯了扯她的外套,将她拉近了点。 “可以拥抱吗?” 他好直接,直接到勾起周念心中的渴望。 周恪安等着她的答案,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将人揽进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