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常
谭照的朋友在是音乐爱好者,刚做好了一首摇滚乐。要做就做全套,他计划把mv也拍了,送去参赛。 参演人员首先找朋友,或者朋友的朋友出演,剩下的再找些群众演员。 谭照第一时间问了杨慕灵要不要来参加,给她留了一个位置,有日结,包餐饭。 杨慕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。 有钱还好玩,没有理由不去。 杨慕灵原以为就是一个路人甲,在一段封闭路段来回走的,背景虚化到看不清人脸的配角。 谭照一上来就给了她几页纸,上面写的一些故事梗概和人物背景,帮助她理解。 等她顺完之后,后知后觉,她是女主角。 想抗争一下,却没时间了。 杨慕灵换了身服装,化了妆,整个人焕然一新,颇有大学校花的清纯感。 打板之前,杨慕灵还在犹豫,神奇的是,开拍之后,根据导演的指导、调度,肢体开始放松,灵动的摆动,某些瞬间,她似乎真的走进了这个人物的故事里。 是一个很俗套而又常见的爱情故事。 毕业离别,大多都是不得善终的。 结束之后,她换了身衣服坐在马路边,大家开始收装备,一扇扇灯光撤去,黑幕重新披回她身上,街角空荡无人。 她忽然想起了,自己是局外人,是被误打误撞选中的倒霉蛋。反转的世界,是否有人体验她的人生剧本。 杨慕灵恍惚记得还有一个客户消息没回,她掏出手机,只有沉酌催她回家的短信。 “怎么在这?”谭照给她递了瓶水,挨着她坐下,“导演跟我说,你很有天赋,下个mv一定要给他留个档期。” 杨慕灵笑了,“他说的,还是你说的?” “不信我,还是对自己没自信?” 杨慕灵扭过脸去,没继续跟他贫。 “我送你回去?” “不怕重蹈覆辙?” 谭照站起来抻抻衣角,向她伸出手心,“这次我可要先发制人了。” 杨慕灵把水瓶放在他手里,自己慢悠悠的起身,她也有准备了。 如他所说,还是把杨慕灵送到了单元楼下,身后依旧是电线乱结的路灯。 谭照让她不要紧张,有问题可以问他。 杨慕灵一一点头答应了。 进门前还在探望,还真的没碰到他。 独独忘了向后望,夏风中裹着一双晶亮的眼睛,一瞬不移的记下门口发生的一切。 “你催我,怎么自己还晚回来了?” 杨慕灵拿起一颗苹果,靠着鞋柜,在半空中抛来抛去,左手倒右手,就是没有要吃的意思。 沉酌较为沉默,低头换鞋。 见他不回答,杨慕灵觉得他心虚了,嘴角浅浅挂着笑。 然而在沉酌看来,确是很满意和那个幼稚男的的“约会”。 他把包重重的砸向鞋柜上,顺势把重心换到左边来,寒气森森的一张脸压向她。 “你喜欢他?” “喜欢他什么?” “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?” 连声质问,杨慕灵愣在原地,手里的苹果“咚”的砸到地上,低弹一下,滚到角落里。 “你在说什么?” 杨慕灵皱眉。 莫名其妙。 转身想走,沉酌扯住她的手臂,把她定在原地。有一半身体错位藏在他怀里,空间挤压,空气稀薄。 力道大的,杨慕灵直抽气,用空余的手试图掰开他。 “放手!” “说!” “没关系,没关系!” 杨慕灵气也拔不出手,只能顺着他答。 臂上的禁锢有了松懈。 “只要你还在这,就不能和别人有其他关系。” 沉酌的情绪平稳了些,也没有拉开距离,反而往前走进了一步,抵足相谈。 “知道吗?” 杨慕灵却无心留意之间的暗流,突然往上施力,甩掉了他的大掌,后退几步,低声咒骂,“神经。” 沉酌毫不在意她的评价,煞有其事的考虑,“晚上吃什么?” 杨慕灵面对他无缝衔接的两种状态,诧异的又骂了一遍,难以置信的瞪他一眼,磕绊的跑回了卧室。 沉酌不在意她的评价,走到柜子边捡起失手落地的苹果,果皮上黑软的淤青仿佛被毒蛇吸允过,留下蛊惑人心的剧毒。 杨慕灵胸腔内有一股无法抒发的无名火。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他交锋总会以自己的青紫红痕结束。 她有些怀念当社畜的日子了,只用接受精神摧残,肉体还是完好的。 这一个两个的甲方真是不好伺候。 杨慕灵决定连开几天22度的空调让他好好心疼一把。 沉酌在楼底下撞到她们几次,每回都是差不多的时间,好像单天循环,每天经历着同样的事情,同样的心情。 杨慕灵在拍摄结束前接到了沉酌打来的电话。 “我没带钥匙。” 言简意赅。 没准备听杨慕灵的质问,挂掉了电话。 她站在夜风中茫然。 谭照叫她,准备开始拍摄了,她心不在焉,直至结束,衣服没来得及换,就匆匆赶回家。 谭照唤了几声,被剧烈的心跳声盖过去。 楼道的感应灯忽亮忽暗,,沉酌手指间夹着一根不灭的火星,地上几根被踩瘪的烟蒂,他不抽,就像计时器一样让它自燃。 灭了就换一根,直到杨慕灵靠着扶手小跑上来时,他一口气吸完了最后半截残烟,抬高下巴,向半空中吐出大波烟雾,用脚尖碾灭,漫不经心的对她说道:“来了?” 杨慕灵瞥了他两眼,去开门。 心中仔细咂摸着两个字,不像是他忘带钥匙,催她来开门,反倒是气定神闲,摆好造型,等人赴约。 思及此处,杨慕灵没忍住笑,漏了点气音。 被沉酌抓住,不放手,“你笑什么?” “我没笑。”杨慕灵拉开门,示意他进去。 “我听见了。是笑我还是笑你自己?” 沉酌拉住她,不让她动,像个耍赖的孩童,不说清楚一二三,断不会放手的幼孩。 不知道他这双爪子是什么做的,每回擒住她,就脱不开身。 “我笑我自己行了吧。” “那还差不多。” 沉酌满意的松手了。 杨慕灵在鞋柜面上查看了一圈,空无一物。 她插着腰道:“没有下次了,我也很忙的。” “小孩打打闹闹。” 沉酌不以为意地笑。 杨慕灵就不爱听他拿着身份教育她。 转身踏出门。 “你去哪?” “超市。” “正好我也去。” 沉酌忙不迭地跟上。 杨慕灵偏偏调转方向,坐回去了。 “怎么不动了?”沉酌踩着门槛,不进不退,回头催她。 杨慕灵随口道:“突然想起来没什么缺的。” 沉酌也反应过来,隔着半面鞋柜,似笑非笑的看她,“不去,那以后都别出去了。” 杨慕灵忿忿起身,走在他前面。 不管她慢走还是快走,沉酌总是能跟上她的步伐,两人齐肩,只在半明半暗的夜景里看,颇像校园内晚上压操场的一对。 中间的分界线忽显忽灭,他的衣袖轻轻擦过她半漏的斜肩,短衫和低腰裤中间相隔甚远。 软腻的腰肢盈盈一握。 “这穿的什么衣服?” 沉酌扯住她的短衫定在腰间,半握的拳头挡住氤旎风光。 他突然的动作把杨慕灵吓了一跳,但是被他拽柱,没跳多远。 她挥手甩开他的胳膊,回他:“工作服。” “他是没钱吗?给你穿这破布料子。” 沉酌满脸嫌弃,抬手又遮住了。 杨慕灵一边反驳他,一边打断他,闹了一路,到商场门口,灯光刺眼,沉酌才没揪着她,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。 杨慕灵啐了他一嘴。 人模狗样。 来超市只是一个躲避他的借口。 杨慕灵在超市里逛了一遍又一遍,无可奈何的拿了两包薯片扔进他半满的购物车里。 “就这?” “嗯。我去外面等你。” 这次杨慕灵终于甩开他了。 在饮品店买了根冰淇淋,坐在儿童游乐区前的长颈鹿短椅上,让海洋球里的小男孩眼巴巴望着。 她躲在冰淇淋后面偷笑。 时不时刻意的展示她的战利品,露出夸张的满意表情,直到那男孩吵着让他妈妈去买一根,这场无声的战斗才停止。 “想玩这?” 沉酌拎着大包站在长颈鹿尾巴边。 杨慕灵赶忙挥挥手,舔了一口融化下滑的冰激凌,“这十岁以下,家长陪同才能玩。” “有家长,你心理年龄也不到十岁。符合。” 杨慕灵朝出口走,随便把半个蛋筒扔进了垃圾箱,“我怕把小朋友踩死。” “你还差点。” 沉酌按住她的头顶往下揉,给了她一个不专业的回答。 杨慕灵一个闪身,躲到街道上面来,跟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,一个他没办法出手袭击的距离。 时不时回头,露出警惕的眼神。 杨慕灵已经警告过他,给他开门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,可是她忘记了,她的话对于沉酌从来都不算数。 气到没办法的杨慕灵把钥匙拆下来塞在了门口的花瓶底下。 并且最后一次警告他,再不带钥匙就别回家了。 沉酌笑着点头答应了。 杨慕灵眯着眼,实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用心听,是不是又再想什么馊主意折腾她。 她却来不及验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