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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糟老头子么?顾砚时垂着头无声牵唇。 他与陛下幼年相识,十三岁那年改换门庭,从太子门客暗投入天子门下,十年后陛下登基,他官拜二品左相,不过才二十三岁。世人骂他狼心狗肺、辱他是不认主的白眼狼,更惧他雷霆手段狠辣阴厉。 却从未有人说他——是个糟老头子。 顾砚时唇边笑意愈深。 “娇娇儿,荒唐!休得对左相无礼。”慢了一步赶到的大将军,远远听见岑听南这番大逆不道的话,便斥责起来,“我这女儿,自小被我惯坏了,还请左相勿往心头去。” 戎马一生的镇北大将军,那双挽弓持剑的粗粝大掌高高举起,隔着影壁都能叫顾砚时看见。 可落下时却没甚动静。 偏偏这小姑娘还不懂得配合,自顾自委屈道:“本来就是,他那么老,我这么小……” 顾砚时心中好笑,顺着大将军道:“将军莫要动怒——那敢问娇娇儿,在你心中何人才与你相称呢?” 自小只有父母喊过的乳名,被外男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念出,岑听南耳根蹭地一下便烧了起来。 “娇娇儿也是你喊得的么?我不知我要嫁怎样的男子,却知道绝不嫁比我大十岁还有浪名传世的糟老头子!”岑听南又羞又恼,扔下一句自觉狠厉的话,便不顾一切地跑开了。 到头来她也未见到这位左相的样貌,也不知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生得那般好。 声音倒是极好听的,轻而冷,让人想起冬日山涧里化了雪的清泉,甚或还带了点松柏的香气。 只是传闻还说这位左相性子最是乖僻。 脾气一旦上来,在朝堂上都敢对陛下冷脸……可她瞧着,却不尽然。 连这样骂他糟老头子,都不见他生气。 可见传闻也不能尽信,说不得左相其实生得丑陋粗鄙,不然怎么躲在影壁后头,都不向前来见见她呢。 但喜好美人的名声一定是没错的,否则岑听南实在想不出,自己浑身上下能有哪点能被这位左相看中。 总不见得是喜欢她娇纵的名声,要寻尊菩萨回家供着吧。 捏着手中信,岑听南只觉这信似山重,全然不意那日还有这样的后续。 父亲从未与她提过这件事。 父亲只是在信上,大大小小歪歪斜斜写满了“不嫁”二字。 还有这封书信底下,那十几封顾砚时寄来的信。 无一例外,都写满了“不嫁”。 “幼稚。”岑听南轻声开口,眼里却染着笑。 笑过后却不由得后怕深思:难道前世阖家惨案,竟是这位左相大人的手笔? 只因她未嫁他,便要害她满门么? 岑听南迟疑半晌,到底还是将这人纳入怀疑范畴。 她摩挲着信,低声自语:“顾子言……从前爹爹总说你虽然狠厉,却一心为盛乾王朝,爹爹这样夸赞你……最好别是你。” …… 在惊惶与寻到线索的兴奋中,岑听南半梦半醒了整夜。 用早膳时,母亲见她眼底青黑一片,忧心道:“昨夜还是魇住了么,不若娘陪你去宁远寺拜拜,请支平安香回来?” 那寺庙在城外五十里外,即使坐马车也要大半日时间。 “明日罢。”岑听南也想去寺里为前世的府中人上一柱香,所以未完全回绝,“今日我还有事,要去趟城西那间书铺。” 宋珏将捡去了葱花的鸡汤小馄饨吹得半温,才送至岑听南面前,闻言作势探头朝外看:“太阳今日打西边出来了?我们家听南也想着念书了?” 岑听南有些心虚地用了口汤,她自七岁探春宴上以一首咏花的诗名动上京后,便心中自满,此后再也没沉下心来正经看过书。 如今年岁大了些回想,才发现那诗……着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。 不过因着她是大将军的女儿,又是那样的年纪,稍通了韵脚,便被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。 最可笑的是,她还将这些吹捧的话当真入了耳。 宋珏见她小口小口喝汤,不再逗她,转了话头:“今日用膳倒是乖巧,你不是晨起惯来不吃肉的么。” 岑听南握着筷子的手一顿,前尘往事的酸涩涌上心头——她的从前,委实过于不懂事了些。 岑听南眨眨眼,将眼中湿意逼了回去,扯出个笑:“如今才知粮食可贵,外头那么多人连五谷都用不起。” 那支流放的队伍,一半是将军府的人,饿死途中的……并不在少数。 重活一世,她自然要将他们的份带着一起,活出个像话的模样来。 岑听南招手叫玉珠过来,让她陪着用完了早膳。 玉珠拍拍圆滚滚的肚子,颇为开心:“姑娘下次若是吃不完,还叫我吧。这小馄饨又鲜又暖,我最喜欢了。” 岑听南笑着点头,宋珏望向女儿的目光半是欣慰,半是感怀:“倒是有件事忘了同你说,昨日宫中孟贵妃遣人来,传唤你进宫。你想去么?” “孟贵妃?”这下轮到岑听南讶异了,“宫宴上那位救命恩人?” “你若不想去,娘亲便替你回绝了……” 岑听南立刻道:“去,可约定了时辰?” 宋珏:“只说都随你。” “那便明日,明日一早我就进宫。” 如今岑听南最忧心地便是接触不到权贵,无法探听父兄叛国一事的真相,这送上门来的贵妃,自然没有理由拒之门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