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
大公子不愧是大公子,在孙家江河日下时大公子还有养鸟的雅致。 思忖片刻,天冬轻声道“回大公子,方法有二。” “其一,将鸟儿禁锢于金笼子之内,剥夺其自主觅食及生存之本领,致使其无法再适应金笼子外之环境。” “其二,借鉴草原熬鹰之法,通过持续耐心与毅力,逐步消除其野性难驯之态,直至驯服成功。如此,原本凶猛桀骜的鹰便会矢志不渝地效忠于大公子。” 孙志晔敛眉,眼神闪烁。 无论哪种法子,驯服的前提都是他须居于绝对优势。 现实令人唏嘘。 “天冬,卸了车舆,骑马回城。”孙志晔淡淡吩咐。 “明日一早,派人给张晟送信,让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 …… 翌日。 昌河县书局茶楼酒肆分外热闹。 醒木一击,南北之客皆为之惊动;评书一开,东西之事尽入话中。 百姓们沏上一壶清茶,备上一碟瓜子,于茶楼之内,尽享一个惬意的午后时光。 含沙射影下,孙记仓库储粮受潮霉变,孙大公子推下属做替罪羊之事,如烈火烹油,愈演愈烈。 孙志晔近期通过让利的手段勉强维持的合作商贾,再次纷纷单方面撕毁契书。 仓库中收购储存的米粮卖不出去,账面上被抽去数万两银子的隐患在此刻尽数爆发,使得本就寸步难行的恶劣情况雪上加霜。 “大公子,不如把仓库里并未受潮的米粮以极低价出售,能回拢多少算多少。” “否则,时间一久,无法流转,银钱链断裂,孙记危矣。”川柏急的额头冒汗嘴起燎泡。 任何商户都不可能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动荡后仍屹立不倒。 尤其还是最无解的口碑信誉危机。 他似乎已经瞧见了偌大的孙记摇摇欲坠不日坍塌的场景。 “回拢之后呢?”许是前景如烟涛微茫,孙志晔反而多了份顺其自然的从容和淡定。 不过,难以分辨这份从容淡定到底是浮于表面还是发自内心。 孙志晔在画像上添完最后一笔,方抬头看向川柏对于川柏,“若你乃不明真相之民众,闻孙记低价抛售储备之粮,你心中首先之念,乃此粮乃佳品乎,抑或为受潮筛选之米粮?” 川柏呼吸一滞。 答案显而易见。 见川柏面露恍然之色,孙志晔继续道“所以,你之提议不可取。” 川柏垂首“属下目光短浅不及大公子高瞻远瞩。” “只是,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?” 孙志晔靠在椅背上,眼睛微眯,似是在凝神思索又似是在看那张没有绘出五官的画像。 “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。” “我在犹豫,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还是留得青山在另起炉灶徐徐图之。” 川柏一头雾水“属下不解其中深意。” 孙志晔轻揉眉心,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,沉声道“川柏,你可曾想过,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仓库存粮悉数付之一炬,亦不失为一种极为巧妙的破局之策。” “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 “操作得当,孙记商誉危机立解,且还能如朝福粮肆应对米粮有毒一事化危机为转机于变局开新局。” 这是他一夜未眠,分析思索总结陆明朝一贯的行事布局风格想出的破局之法。 他甚至觉得,易地而处,陆明朝定会这样做。 陆明朝有这个魄力,也敢买这个险! 川柏抿抿唇,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,犹犹豫豫。 “有话直说,无需吞吞吐吐。”孙志晔神色不动。 川柏抬眸“秋日,老爷安排大小掌柜在昌河县周遭县乡村镇收购了大批米粮,只为囤积而后抬价获利,若是因一粮窖而全数烧毁所有,损失过于惨重。” “大公子,孙记的账面已经很难看了。” 置之死地,也不一定能后生。 孙志晔低声呢喃“是啊,置之死地也不一定能后生。” 纵观千百年历史长河,又有几人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大获全胜的。 绝大多数人都是葬身于死地,再无复起之日。 算计冤大头】 第一百四十章 算计冤大头 “那便只能另起炉灶了。” 孙记声名狼藉,他不能扶大厦之将倾,挽狂澜于既倒。 川柏“大公子的意思是?” “变卖孙记在昌河附近店铺产业,背井离乡,从头开始发家致富,来日衣锦还乡,一雪旧耻。”孙志晔幽幽道。 川柏脸都白了。 这一刻他觉得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那么不可取。 “大公子,三思啊。” 孙志晔“这已是三思后唯二之法。” “否则,孙家只会被拖进山穷水尽的地步,难逃被瓜分被践踏的下场。” 川柏还欲劝说,就听门外响起天冬的声音“大公子,张公子到了。” 孙志晔挥挥手“川柏,你先下去吧,我会再思量思量的。” 望着川柏的背影,孙志晔的眼中划过失望。若是杜仲在此,绝不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。 天冬和川柏忠心则忠心矣,却才智魄力不足。 孙志晔将墨渍干透的画像卷起来放在竹箱后,轻拍面颊调整出合适的表情,起身亲迎张晟。